作者慎言拳

作者慎言：本文内容纯属虚构，请勿认真！

坚硬干裂的冻土鳞片上，睡着一些已干瘪成木乃伊和即将干瘪的生命。

风裹挟着没有灵魂的尘沙从北方席卷而来，它们越过曾经葳蕤着绿色而现在已遍野袒露成人或兽的白骨的草原，超出沙漠上那一棵棵已经枯死成标本的胡杨林，掠过松柏苍松枯竭得喉咙冒烟的平原，踏过一些被眼下这场史无前例的干旱大灾难干枯了的生命，继续向南方浩浩荡荡地扑来。一些乌鸦也无法贪恋那一具具枯干的尸体，奋力地拍打着已干枯得只剩下羽骨的翅膀神色慌张地向南方飞去……

干裂的冒烟的土地，在这个冬季仿佛有很大的不协调，上面跑过一些匆匆忙忙的紧张忙乱的脚步声音，然后有一些鬼也似的凄厉声从那些睡着或者即将睡着的没有了或者还在苟延残喘的生命上掠过，尘土飞扬，没有人在乎脚底下一些生命的可怜的干枯的眼光，每个声音都那末匆匆地走着，在生命的边沿线上与灾害争取着自己的生命。

是的，这确切是一群行走在生命边沿的逃离死亡的生命。这一场灾害给无数的生命带来了无法摆脱的恶运，其速度之快，效率之高是以往任何灾害都难以企及的。许多地方的生命都已成为木乃伊，那些正在逃难的生命也都在声嘶力竭的恐慌中强力逃生，在灾难面前，这些生命似乎比以往更冷漠，他们一个个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着，每个人都是别人的过客，即便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视若无睹，他们只顾自己逃窜着，一个个如同发疯的兽。

布衣却没有奔跑，他的心在飓风中颤抖着，那已有些发涩发干的目光，从地上那些生命的身上踏过，望着正在吞噬人们的灾魔，怒火从那发红的瞳孔里窜出来，似乎要与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魔进行搏斗。他眼睛里尚转动着一些水珠，他想用那些仅存的水株滴入那些干枯的生命，哪怕有一点点使他们复苏的希望，他都不想放过，但是，他分明已感觉到了那眼眶里仅存的1滴水也被风卷走了，他眼中的最后一滴希望破灭了，他努力睁大艰涩的眼睛去看那一个个已枯萎和正在枯萎的村落和生命。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在干涩中逐步疼痛，逐渐失去光明，逐渐被一片浑沌所占据，那干瘪苍白的土地逐渐在浑沌中模糊、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凄凉的黑暗。这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行将枯竭，他感觉到他体内那些尚与液体有点牵连的红红的东西在四肢躯干内急躁地冲闯着，他知道，那红红的东西是他身体上残留的最后的生命之水了。在混沌的纯净的黑暗中，他听到那血液走过管道的声音逐渐在变细变塞，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凝听耳朵抚摸四周的声音。

当一个人失去了视觉的时候，他的听觉分外敏感。又一阵忙乱的嘈杂声从身旁窜过之后，他听到一个似乎从地面深处发出来的声音，那声音起初很弱，细若游丝，虽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那声音正在费劲地呼吸着，逐渐变得粗重，最后像抛钢丝一样向天际发出一声尖细的嘶叫，然后是公牛发怒时歇斯底里的发疯一般的乖戾的笑声，那笑声让布衣身上的汗毛直竖。

虽然布衣看不到发出那声音的人的样子，但是凭他的直觉，他能够想象到那是一个与死亡争取生命的愤怒和嘲笑的声音，从他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声中，布衣想象着那生命挣扎的模样，他被魔鬼击倒在地，奄奄一息，他的或魁梧或弱小的身躯被榨干了水分，四肢枯瘦如柴，但是他仍然用足了气力挣扎着，他会伸出那只剩下骨节的手，准确点说应该是爪子，因为现在他的肌肉因水份的枯竭而失去了柔软，只剩下几根如鹰爪一般的爪子，在向这个世界做最后的撕扯，他似乎想在临死之前抓走一些这个世界上有让他留恋的东西，但是又仿佛想在最后一刻向那狂暴的恶魔做最后的搏斗，去抠掉那恶魔的眼珠子，让他变成瞎子，然后，再想方法把他处死。

布衣可以想象到那尖利的爪子狂舞的模样，因为那声音充满了愤怒，所以那爪子在喷火的目光中仇视着这个世界，他敌视甚么呢？是谁毁掉了他生命的村落，让他如此干瘪如柴，枯瘦如枝？所以他才努力地挣扎着，去捉住自己的生命之源，那源里应当有水的声音，或一切与水有关的东西，如这个冬季里的一块冰凌，一片雪花，而现在那一切东西都被眼前的这场灾难夺走了，这个大地上能够作为生命源泉的东西在哪里？

布衣听到那生命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一丝丝无力地退向远处，直至消失，布衣真想冲上前去帮他一把，但是他此刻感觉自己的双腿的肌肉正在萎缩，他看不到周围的世界，只能够凭仗声音在想象中哀叹，想象那生命的声音如游丝来时，怎样拼命去拉长，最后又怎么渐渐收缩直至断裂、消失……这个时候，布衣感到自己体内那红红的东西正在浸入每一个细胞壁，作为最后的给养供给着四肢的需要，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恐惧让布衣浑身长满了刺，那刺尖尖地刺疼着他的心肺。他想象着那生命可怜的声音和渐渐停止在孤独中的爪子最后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就那末一下子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他似乎感觉自己也在慢慢向他逼近，他会不会死亡，他越想越恐惧。而这恐惧会加重血液流动的速度，这样就会使他生命中的仅有的几滴血很快浪费掉，他告诉自己应当减少恐惧，应该保存更多的能量，尽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一些枯萎的生命，去寻找让生命恢复生机的液体。

几乎每一个人都惧怕死亡的来临，而很少有人怎样想去对待死亡。布衣也一样不能例外，当他想到如果不去为生命的存在做抗争的时候，他会立即死去，那末他就不会再看到那些美丽的村庄和熟习的笑脸和亲切的声音。想到这里的时候，布衣感觉到有一滴粘稠的液体正从他的枯黑的眼眶里渗出，滚烫地抚过那冰冷苍白的面庞，重重地滑落在他的掌心，他感觉到那液体带着体内的温度竟然有些灼热，他知道，那不是泪，因为他眼里的最后1滴水花儿让灾难夺去了，那是血，是从自己的生命里滴出的一滴血啊！他想起了一句话，当把眼泪哭干了的时候，继之而来的就是血，而滴血是壮举，是为捍卫生命而付出的悲壮。

难道这一滴血在向我暗示一个生命的契机？布衣想到了杜鹃啼血的故事，想到了那个为了黎民的疾苦而不惜身化杜鹃日日啼血而哭的望帝，而如果真的能够让那些枯萎而死的生命重新恢复新生，能够唤醒那些干瘪的土地和村落，和那些干瘪的灵魂，能够让大地重新拥抱湿润的空气，重新唤回绿色的生命，就是让我化成杜鹃化成水化成雨化成雪花和冰块化成任何一个什么东西都可以。

布衣这样想着的时候，情绪愈来愈激动，那一滴滴血液一滴滴地浸出眼眶，抵达干瘪的土地，抵达干瘪的木乃伊上。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凡是血液滴落的地方，生命就会重新站起来，他听到那生命从死亡里复苏过来的声音，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布衣兴奋了，于是他干脆用牙齿狠狠地在自己的手段上咬开一个口子，然后挥动起手臂向周围抡动着，好让那些生命尽快地复活，然后去解救更多的生命，然后大家一起起来去对付那破坏他们生命家园的灾魔。

于是一个个生命依次复苏了，他们感激着布衣，也学着布衣的模样一个个在自己的皮肤上咬破，把那滚烫的血液洒向大地，洒向所有需要生命水份的地方，然后更伟大的奇迹出来了，布衣听到四围响起了英勇的呐喊声，进而是凯旋的庆祝声，激越的鞭炮声，还有好久不闻了的熟习的笑声，然后是雪花舞蹈的优美的歌声。布衣感到这个时候，太阳正透过雪花的洁白的裙裾，正悄悄地爬上他的脸庞，温顺地抚摩他，那湿湿的雪花融化的声音和太阳穿过天空阳光拔节的温暖的声音，还有所有村庄、树木、河流、山川苏醒后的温馨的声音，组成了1支生动的交响曲，在美丽的雪花中飞扬飞扬……

陶醉在这些声音中，布衣温暖地笑了，满足地笑了，那笑脸像美丽的向日葵，金黄灿烂，在这个复活的冬季，笑得很安详。当人们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去寻找给予他们新生的生命之源时，他们发现布衣正在安静地睡着了，那安详的笑脸就定格在那充满新生喜悦的金黄色的阳光里了……

共 044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案】小说似童话般唯美，像神话故事一样传奇，又如寓言故事般寓意深刻。开篇作者以精彩形象的语言尽力渲染那片土地上面临的悲剧，让人不由得沉醉入作者营造的恐惧、悲壮的气氛中。主人公布衣的所感所闻所思被作者描写得淋漓尽致，细节相当细腻生动。布衣不但勇敢地面对死亡，而且用滴血的壮举让那些枯萎而死的生命重新恢复新生。布衣倒下了，千万个复苏的生命像布衣一样把滚烫的血液洒向大地，洒向所有需要生命水份的地方，制造出了更伟大的奇迹。小说文笔细腻，主题高远，带有传奇色采，让人浮想联翩。结尾那万物欣欣向荣欢笑飞舞的场景让人想到逐日的夸父死后拐杖化为邓林造福人类的美景，让人想起浴血疆场建设出崭新中国的千千万万先烈，让人想起牺牲青春与生命建设边疆的垦荒战士……一篇意味蕴藉主题深刻的佳作，推荐赏阅。【：风逝】【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12401】

1楼文友：201 - 19:47:07 好美的文笔，好新颖的思绪，好崇高的立意！赞！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2楼文友：201 - 08:48:0 品文品人、聆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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